乡下桔子
以往逢集，街头总是喧哗一片，难得有如今这样冷清、寂静。巷子边上，叶子青红交织的几株大梧桐树下，几个三轮车车夫正悠闲的聊着。旁边的空地上一张简陋的桌子，地上几根还未燃尽的烟头依稀着几丝孤独的白烟，几个人正围在一起打着扑克牌，一车饱满而晶莹的桔子正对着路人眷恋的笑着。
微风抚面，一位三十来岁的母亲拎着个橘红色的包慢步走来，包里除了两棵卷心菜以外再没有任何东西；身旁牵着他的孩子，孩子穿着母亲细心缝补过的衣服，脚下的凉鞋一边断了个扣，硬邦邦地摔在地上。今天可能忘了洗脸，脸上仍洋溢着无邪的笑，正拽着母亲的手拼命的往车旁奔。母亲迟疑了一阵。
“喂！老板在吗？”
此时老板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的扑克换了别人。老板年纪要比那位母亲稍大些，但对她依然很恭敬。
“大姐，要买桔子啊？”
“嗯，甜不？”为此她似乎带着硕大的怀疑。
“咋会不甜呢？”今天都卖了出去好多，要不你先尝尝嘛。”老板客气的拿了一个小的，很麻利地剥开递给她。
母亲一把抓过孩子，捏着脏兮兮的小脸，拿一瓣塞进他的嘴里，将剩下的放在孩子手中，“多少钱一斤？”
“六毛，买得多可以给您算便宜点儿。”
“还能少点儿么？”
“最低价十斤五块了，这是刚从外地运回来的，都是这价。”
“哦。那买不了那么多！”母亲犹豫着边在桔子堆里翻来覆去，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似的。
“五斤就差不多了。”说着又把选好的几个又大又亮的递给老板，小孩则早在一旁直咽口水。
“好叻！”随着一声干脆的喊声，老板很熟练地抓起称，挂上。随口喊出：
“七斤，四块二，行不？”
母亲看了看秤，开始打量起这袋沉重的东西：“多了，再拣几个出来吧，吃不完又烂了！”
老板又顺手拣了几个出来。“三块五。”
母亲望了望扶在三轮车旁一直用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她和她手中桔子的孩子，才勉强地接过来，半天才摸出一张五块的钞票递了过去。老板接过钱，打开皮夹，“找一快五，慢走……还买橙子么？
“不了，不了……”母亲点了一遍，把钱揉在包里，准备离开。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小孩却依然舍不得走，仍会神地望着三轮车上那些催人唾下的桔子，小心翼翼地跑过去又多拿了一个，捧在怀里，这才满足地走了。
老板在一旁看着，没有吭声，更没有吆喝，只是浅浅一笑，显得那么仗义，和蔼，宽容。望着这对疲惫的乡下母子，慢慢地拿出那张钱，一直看着，直到稀疏的人流淹没了他们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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