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ifen 发表于 2021-12-14 03:31:18

妈妈的包谷熟了

一个个黄澄澄的包谷,那是妈妈爱的诱惑。
  
  每次回家都是个惆怅的事情。不是不想家,而是离家太远,公交车,火车,长途汽车,出租车,好像除了轮船都要坐一遍似的。我被五六次的倒车弄得烦不胜烦,只有想家想得扛不住时才会回去。
  
  入了七月,给妈妈打电话时,她问我哪天回家。我一怔,清明节不是才回过吗?
  
  回家玩几天吧。妈妈一本正经地说,以至于我有些怀疑家里是否出了什么事。“家里种的包谷快熟了,你哪天回家,妈给你掰新鲜的。”
  
  我有些哭笑不得。多大的事啊,但妈的一片心意不能推却,于是说可以回去,但日子现在定不了。“我看看工作安排,过几天给你确切日期吧。”我告诉妈。
  
  没想到,第二天正上班,妈又打来电话。我有些解,妈以前说怕影响我工作,很少在上班时间打来电话,更何况昨天刚通过话呢。
  
  电话那头,我听见妈妈紧张地说:丫头,你晚几天再回来吧。
  
  我有些意外,家里有什么事吗,为什么要晚几天回去?
  
  “包谷这几天熟不了,可能要等半个月后才熟,你现在回来吃不上。”妈妈说,“昨天我让你爸去地里转了一圈,应当差不多半个月就熟了。”
  
  我当什么事儿。我这边都还没定什么时候回家呢,妈妈真是太大惊小怪了。“没事,我想吃的话西安都有卖的。”妈却不服气了:外边卖的东西哪里有家里的好吃。
  
  末了,她再次提醒我:要记得提前订票,订了票就给家里打电话。
  
  我看了下日程,半个月后刚好有空,于是答应下来。妈妈开心地挂了电话,我心里暖暖的,又有点哭的冲动。
  
  回家的日子就这样确定下来。
  
  五天后,刚进办公室电话就响了,又是妈妈。接通,妈妈着急地说:丫头,明天能回来不?你爸昨天又去地里边了,家里的苞谷竟提前熟了!可能因为天气的原因,原以为半个月才熟呢竟现在就熟了。唉,要不,你明天晚上回来?
  
  就为了包谷熟了,就要我提前回家?我有些诧异,妈妈为什么把包谷的事看得这么重?
  
  妈,没事的,熟了就先收苞谷吧,我这几天忙,回不去。
  
  哎呀,那可怎么办呀,苞谷要熟了呀。妈妈自言自语,我能从电话里听出她的惆怅。
  
  妈,我又不是回家吃包谷,我是回家看你。我安慰她。
  
  几天后我去火车站买票,却发现队伍弯弯曲曲有几百米长了,一问,学生们放假呢。我可不想和学生们挤在一起,于是毫不犹豫地给妈妈打电话:现在学生放假呢,人多,火车票不好买,我打算晚几天再回来看你们。
  
  火车站吵杂的声音里,我听到妈妈的焦急和遗憾:不回来了?呀,那可怎么办,你三叔家的苞谷种得晚了几天,这几天正好熟,我和他打过招呼了,给你留几穗,这一推,又吃不上了。
  
  “妈,吃不上就吃不上吧。没什么的,西安真的四处都是。”我有些不耐烦了,不就是几穗包谷吗?
  
  去年冬天你不是打电话来说想吃我煮的包谷吗?我从那时就想着,一直等着要熟了的时候给你煮了吃。
  
  我有些怔住。我说过这样的话吗?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可是妈妈记得。我随意的一句话她竟然记了半年。播种的时候,妈妈肯定就和爸爸念叨:丫头说了,想吃包谷,今年多种些吧;锄草的时候,她肯定对那块地格外用心,因为她想让包谷长得更饱满些;女儿说要回家,她更是牢牢记住了日子,计算着哪天包谷就熟了。为此,她一遍遍去地里看,希望不要熟得太早也不要熟得太晚,最好能在女儿回来那几天刚刚熟。
  
  我毫不犹豫地挤进买票的长队。我不在乎人多也不在乎要倒几次车了。对我来说,这几天,回家去吃妈妈煮的包谷,真的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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